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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涵冰:生活之计在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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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作者为武夷学院的本科生,该学院位于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是国内武夷岩茶、福建乌龙茶领域最有实力的研究机构。本文作者讲述了他从素人到匠人的心路历程。本文专为第五届“我与茶道”征文活动撰写的投稿,征得作者的同意,在人大茶哲所网站、微博、微信公号推送,以飨读者。感谢作者的大力支持!

 

魏涵冰


 

我离开那个山水环绕的小山村太久了,久到近十年的时间过去,我的记忆已经干涸的像村口那条小溪一样,唯有赤足踩进小溪里,掬起一捧还算清澈的溪水,才能够从中窥见些许从前的记忆。

那里,是我饮茶的开始。

村里是没有人爱喝水的,他们嫌喝水太过寡淡,不如喝茶有滋味。他们这些做农活的人,嘴里要是没有点味道,做事就没有力气。赤口的水养活了家家户户,赤口的茶却给那里的人注入了活力。

长久的浸在泥土味的空气里,咸涩汗水顺着额角滑过嘴角,饮茶是生活里的甘霖。

 

 

外公活在家里每一个人的嘴里,从外婆的嘴里听见思念,从妈妈的嘴里听见孺慕。从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话里,我无法勾勒出外公的形象,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外公是会种茶,也会做茶的。

小时候家里喝的茶都是外公做的,喝完茶叶还有茶叶梗,等到茶叶梗也喝完了,就真的没有茶可以喝了。后来买来的茶,再没有那个味道了。

当时泡茶没有现在这样多的门道讲究,都是粗暴又简单的。往往是柴火烧的大锅煮了整整一锅的水,等到锅里的水沸腾,从大袋子里抓一把茶叶丢进陶壶里面,用大红色的塑料水瓢舀起满满一瓢,冲进陶壶里,白色的蒸汽裹挟茶香一霎涌出,模糊了外婆泡茶的面容,如此茶就泡好了。陶壶肚大矮胖,能装不少的茶,够得上一家几口一两日的饮茶量。

天刚破晓,院有鸡鸣。这些做农活的人就起床了,简单的吃过早饭后,装满一瓶茶就出发上山下田。

那种逢年过节会买的大瓶饮料喝完剩下来的塑料瓶子是他们出行的唯一茶具。塑料包装膜已经脱落,瓶口瓶身布满黄褐的茶垢,那时候的大瓶饮料还少有塑料提手,他们都是用塑料丝系着,方便携带。

红色的塑料丝被磨的起毛发白,看着是不知道已经用了多久了。如今想来还会觉得塑料产品确实经久耐用,一截塑料丝,一个饮料瓶子,可以在风吹日晒雨淋下,坚挺这样久。

水壶的命运是安分的呆在田垄上,太阳晒到了也不能说话,被狗蹬了一脚也要憋住。没什么良心的主人随便一丢,活做着做着就做远了,等到口干舌燥了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个水壶出门,于是掉头开始满世界的找。

懂点事的主人会把水壶放在阴凉处,避免阳光的曝晒。因为他们认为被太阳曝晒过后的茶水喝了会拉肚子,拉肚子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在干活的时候还是很不好处理的。

安静的卧在田垄上,和煦温暖的山风吹过,吹去壶身的热气,磨毛的塑料丝在风中惬意的摇曳。身下是柔软的泥土,再走几步会有一条小溪,偶尔会有人把水瓶浸在里面,冰凉清爽的溪水会冲走茶水刚出炉的温度。劳累的农民会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洗净沾满泥土的双手,拧开瓶盖,饱饮一口。

就这样,一壶水一个早上就能喝完。这是能够喝完的,而陶壶里喝不完的茶水会继续喝,他们没有隔夜的茶水对身体健康有害这样的概念,直到喝完才会泡下一壶茶。

从前我不明白,水是柴火烧的没用电,烧水的柴火是山上砍的,水也是后山的井里挑的,为什么还要喝隔夜的茶水?后来我才有了些许的了解,柴火会烧完,泉水也会喝完,茶叶喝完了也不一定会有,喝完再泡,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节俭。

饮茶,在这样偏远的山村,在务农为生的家庭里,是生计之一。

 

 

我在东游住过一段日子,那里有一种特别的风俗,端午吃薄饼,薄饼在别的地方也许叫春卷。

包薄饼的饼皮和豆芽在经济学上的说法应该是互补品,只有两种一起消费才能够满足消费者的需求。

卖饼皮的人家会在这一天把手腕抡得冒烟,而卖豆芽的桶前会围满了拿着红色小塑料袋的自己抓豆芽的顾客。

我很有幸的参加过这样热闹的盛会,因为小姨家里就是做豆芽的。这一天起的要比往常早很多,一般这种时候,我会发一条朋友圈——“你见过凌晨四点的东游吗?我见过。”

在我满心拒绝的站在镜子前刷牙洗脸的时候,小姨已经在向那些要下乡卖菜的大客户们兜售豆芽了。昏暗的路灯是看不见街道的全貌的,他们依靠头顶的头戴式手电照亮前路。小姨就这样用小推车拉着一桶豆芽,穿过那些早起赶早市的菜农,给菜商们送豆芽。

我磨磨蹭蹭的收拾好,准备坐上姨夫补货的车去赶早市给小姨搭把手。这时候,我的外婆,这个八十几岁的老人家,手脚麻利稳当地端给我一个搪瓷杯,第一次我还会自作多情的说:“外婆我不吃点心,哪有那么容易饿,一会我找家早餐店吃就是了。”

“不是给你的。”边说着还拿着塑料袋包好,使劲地向两边扯塑料袋的两只耳朵。

“抱好。”外婆郑重地交给我,“里面是浓茶,给你小姨喝,喝了就会精神。”

“哦……”

等我到了早市,已经很热闹了。我看了看时间,5点刚过,那些还穿着睡衣的市民就已经来抢购新鲜的菜了。

我既然到了,那么拉小推车的任务就交给了我。路灯吝啬的光,落不到每个人的身上,但是几乎每个人头上都带着头戴式手电筒。

对面那家也是做豆芽的,他手里拿着的搪瓷杯和外婆递给我的如出一辙,连包裹的手法都没有什么差别,都是那种生怕会漏了一滴茶水的往死里系的手法。

费劲的扒拉开塑料袋,掀开盖子,蒸腾的水汽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在手电筒射出的光柱上缠绕。那人对着杯口吹了几下,只喝一口,脸马上就皱起来了,想也知道,浓茶的滋味不会很好。

七点,路灯灭了,天光大亮。时间在小推车的轮子底下划走了,在打开盖子却飘不出水汽的搪瓷杯里被饮尽,塑料袋不再系紧,而杯里也已经无茶可喝。

早市就在市政府的门口,太阳升起的时候,给市政府门口的狮子渡上了一层金辉,叫卖的声音更加喧闹起来。

我无心这些,天亮对我的意义只有一个,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又渴又饿的我全然忘记外婆交代的浓茶小孩子不要喝,不管不顾的打开搪瓷杯,还一边想着我辛苦抱来的,哪能一口都没喝就回去了?

打开盖子,一滴浓茶都没有。只剩下占据了杯子三分之一容积的茶叶,彼时我还不懂得这些,只恼怒自己没喝上口热茶。如今想来只有沉默唏嘘。

在赶早市,求生活的人中,饮茶是精力支柱的存在,是那群奔波为生计的一剂补针,仿佛只用一口,就可以继续不知疲倦的奔忙下去。

 

 

蛋茶,算是建瓯的特产之一。

妈妈容易头晕、精力不济,都会煮了一锅茶,然后敲两个土鸡蛋下去,煮一锅蛋茶,据说蛋茶有提神,治头晕这样的药用效果。

我记得有一次,看见锅里正在煮茶,旁边摆着四个洗好的鸡蛋,我惊喜地认为妈妈主动煮茶叶蛋给我了,当时也是被茶叶蛋蒙了心了,看着滚开的茶水,想都没想,就把茶叶蛋囫囵个的往下丢,还很有技巧的用铁勺敲裂了蛋壳,却没让蛋液流出来。

事后我吃上了茶叶蛋,但是也被妈妈在家里追着揍了一顿。茶叶蛋很香,我是含着泪吃完的。

后面妈妈也没有再煮一锅蛋茶,而是急匆匆的上班去了。她总和我骂,换了一个主管,迟到要扣钱的。

如今想来,我确实该那一顿打,那一锅茶水的命运本该是做成蛋茶,而不是煮熟了茶叶蛋后被遗弃。爸爸离开后,妈妈一个人带着我,这几年苍老得越发快了,精力跟不上是常有的事,而蛋茶对于她这样节省的人来说,即是补品又是药品。

后来我读大学,离家不远却很少回家,没再见过妈妈煮蛋茶,这段记忆也被藏在角落积灰。

陆羽说,饮茶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节俭不止在妈妈的一碗蛋茶里,在生活的处处,在为我,这个总让她操心的女儿身上。

 

 

等到上大学,我没有按照家里人的期待去读老师或者医生,而是一头扎进了家里人不认同不理解的茶学里。

读茶学的第一年,我想转专业去汉语言文学,但是茶与食品学院的氛围我实在喜欢,学长学姐说话好听又有趣,老师们个个温柔又善良,谁爱走谁走我不走。

读茶学的第二年,上山真的快乐,做农民也是真的辛苦,我毕业之后是不会靠近栽培育种这一块的。去厂里实习,厂里做茶做的昏天黑地的还要通宵,有夜宵吃也不行,毕业以后不会靠近制茶。上茶艺课,长久的保持仪态确实很累,要求还很多,毕业以后也不会靠近茶艺师这个职业的。

读茶学的第三年,审评也太难学了,这怎么有办法学,审评课怎么还没凳子坐?我站在审评室的窗前望着窗外的三玄湖,心中想要改行的想法非常强烈,当时恨不得就夺门而出,回宿舍收拾行李,此生不愿意再靠近茶叶审评。

没有第四年,还在第三年。但是我越来越喜欢茶学这个专业了。

我记得那是一节白茶的审评课,我清楚的记得那节课的茶叶是一位学长赞助的,我手中的那杯茶是一杯老白茶。

窗外落日的余晖落在我手中的茶盏里,茶汤霎时剔透明亮了起来,我久久地注视着剔透莹润的茶汤,在那短短的几秒里,我好像做了一场隔世经年的美梦,等我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恍惚不已,手中还是那杯茶汤,夕阳仍旧盛在杯底。我一饮而尽,把时间也吞入腹中。

那时我想,想要为茶行业做些什么,也算不辜负这一杯茶。

 

 

时光太倥偬,万事难定夺,但是我想,如果以茶相伴终身,那应该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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